【938】

阿虹

    为什么才想起来用文字记录，我想我是怕记忆慢慢淡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忘却的。即使，即使每隔几天都会收到一则简单的短信，即使每次都是浓烈的两个字——“吻念”。
    我想我感觉到了那两个字的孤独和虚弱，像一种气体，随时可以挥发掉。
    认识他应该是毫无波澜的，在网络上，发了两三次照片，才有了一些印象。印象很简单，健壮的男人，一条看似凶猛却有着温顺眼神的狗，海边。就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没有什么可供想象的余地。彼此说了些话，有些了解，但都不健谈。
    见他。是一个下午。离家很近的咖啡厅。
    他居然比我早到。
    刚进门，看见他很温和的笑。
    一张桌子环着三组沙发，都是两人坐的，这个包间稍显大了些。而他，一人占据了对面的一组。我笑笑，在他对面坐下来。
    不知道说什么，就开电脑，边忙边和他淡淡地说着话。
    很高兴又听到有人说我比照片上显瘦，显年轻，且不管是不是恭维，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那天下午室内暖气很足。脱了大衣的我，除了忙碌，除了和他说话，还在看一个网友给我讲他的故事，说实话，比较艳情的故事，我于是不停地微笑表示理解。对面的他问我笑什么，我改变坐姿和距离，把笔记本推给他，让他看看。他也笑了。
    于是气氛有那么一点点的改变。
    我发觉我的膝盖顶在他的腿上，一小点的温暖传递过来，坏坏地低了头，不说话，也不动。
    他终于问：我可以坐过去么？
    他指着电脑，似乎意思是那样看电脑更方便。
    我点点头。
    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脑屏幕，一起分享朋友的艳情故事,他轻轻从后面环住我的腰。似乎坐的有些累了，我头靠在他的肩上，闭眼，不说话。
    两个陌生人，如此的依偎，很静谧，平静的湖面下开始孕育波澜。
    不知某一刻，开始安静地接吻。
    气息越来越不平稳，胸急促地起伏着。
    有时候情欲并不能让我丧失思考,当然也可能不能让我正确思考,但是我想了，我要不在自己失意的时候把他拉进我的生活,我也想了，这么做，我是没法原谅自己的，在对一个人的感情还在哀悼期，就开始寻欢作乐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就那么脆弱？就不能独自承受被离弃的感觉？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拉一个人进来，做我灵魂深处的短暂依靠？说填补空白对他太不公平了，因为，我看到他的时候，是喜欢他留给我的印象的，我不认为，谁可以替代谁。
    思想斗争根本就不激烈，我在他的热吻中像一枚冰淇淋一样融化了，流淌的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时间太早，我们决定在那里叫餐吃饭。我吃意大利面，辣酱让放的很多。他吃的其他套餐。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和将要发生什么的男人或者已经发生什么的男人一起吃饭，也许，有时候人会觉得做爱特别的单薄，特别的单调，太局限了，让人的感情愈显局促吧。我喜欢回味一个人的时候，场景不仅仅是宽大的床，凌乱的衣物被褥,我喜欢看旁边的男人吃饭，没有声音，安静地陪伴我，让胃部逐渐温暖和舒服起来。
    晚饭后他问我去哪里。我很茫然。
    我知道一家酒店，那是我为某个人预留的，因为，我无数次期待和那个人的约会会在那里，而不用在他的车里促狭地不能动作，或者不用和他开着车满街乱转,那个地方，从它改建的时候起，每次经过，我都会给某个人发信息，告诉他工程进度，告诉他现在的样子，包括哪天开始营业，包括当天的价格，包括怎样的优惠，我把那个地方看作一个充满爱的城堡，自己像个临窗等待的公主,然而，某个人转身离开了，让那个簇新的高耸的建筑成了一种讽刺，每次都深刻地刺痛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该不该终结这无谓的等待，该不该给那个童话一个蹩脚的结局？
    深圳的夜晚还是有些冷。不想走太远，不想折腾，于是，带着他去了那个让我无数次刺痛眼睛的地方,我想，我终于可以看看那里了，簇新的未知的普通的房间,其实，完全可以在梦想的地方上演另外一幕戏剧。
    这样写似乎有些伤感了。其实，和他相跟着进去还是很愉快的。他的笑容很温暖。
    他告诉我一些有趣的事情，包括他去买TT，他说在他的城市里买这个东西很方便，说英文就可以了，那些售货员都是年轻人，都懂，可是刚才在药店，面对的是个大妈，他就有些害羞，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终于对那个大妈说：“我想买计生用品”于是他就买到了计生用品。
    当他四个小时用了四个计生用品，除了间隙的冲澡几乎没停没歇的时候，我真的是倦并快乐着,无力地躺在他的臂弯，止不住的好奇，不停地问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厉害？那眼神，那表情，一定傻乎乎的。
    他不仅动作到位，语言的引导力也很强,耳边，总是他激发你幻想里的语言,和身体纠缠的是一个，可是想象力却像海市蜃楼一样，人影晃动重叠，羞耻迷乱的组合。
    五个小时了，我该回家了，拥吻告别。虽然他说他希望晚上我能陪他，虽然他也害怕一个人入睡,我终究是没去，不是不想去，也不是不能去，而是我觉得不该去。
    因为，无论什么，都不该一下挥霍掉的。
    可是后来忍不住又挥霍了吧？
    第二天去见他了，温柔缠绵，然后告别。
    他给我的故事如果说有结尾，我愿意结尾在我生日的那天。如果还没结尾，我期待不同的结局。
    生日那天午饭间，有人敲门，打开门来看到有快递公司的人送来一大捧玫瑰花，我边接收边呵呵地笑，认为是老公玩的小把戏，哄我开心呢，谁知看到贺卡才知道，原来是他,不同的幸福感觉吧,赶紧找了容器把花插进去，放在窗台上，让阳光照耀着还有露珠的花瓣，心情好的不得了,之后还收到他送的一款施华洛世奇的项链，很好看的水晶。很少戴首饰的我，接连戴了很多天。
    礼物的留言里，他用了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幸福938”，这个无比贴切，无比淳朴的名字，让我眼眶微润。
    因为，他是坐938来见我的。